他唬了一跳，扭头一看，却是容迟出来了。

不是说人睡着了吗？

这怎么醒了？

“皇上，可是有吩咐？”

容迟目光看向宫门口：“她人呢？

是不是又出去了？

哪个方向？”

蔡添喜被问得愣住，片刻后才回神：“皇上是问卿欢姑娘？

大晚上的她出去干什么呀？

回偏殿了，您瞧……”他说着一指，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，偏殿里就亮起了灯烛，显然卿欢真的回去了。

容迟却沉默了。

蔡添喜不明所以：“皇上，怎么了？”

容迟神情复杂，眼底深处带着几分懊恼，他说错话了，在卿欢安静下来，一句话没说的时候，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。

他有些慌了在他那句“宝宝”出口之后，卿欢忽然间就不动了。

她没再抗拒，没再挣扎，甚至连质问都没有，她就那么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顶，目光空洞的让人心疼。

容迟看见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，这和他设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，他猜到了卿欢会生气，会骂他，说不定还会和上次似的动手，但他没猜到，她什么都没做。

她只是仿佛没了生气一样，安安静静地躺着，静得让人心慌。

他有些下不去手了。

可事已至此，他再下不去手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。

他自欺欺人地扯下了床帐子，仿佛在昏暗里，看不见卿欢的眼睛，就可以忽略她的反常。

可他心里却有浓郁的不安涌上来，让他本能地开始讨好卿欢。

他极尽所能地挑逗取悦，本以为一场缠绵的情事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，可不管他怎么努力，卿欢都毫无反应，甚至连身体都是干涩的，他怕弄伤她只能草草了事。

然而直到他离开卿欢的身体，她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
容迟越发焦躁，脑海里总是会闪过卿欢失踪后回来时的样子，目光那么疏离，躲闪，碰都不给碰。

今天这次，她好像更在意，那会不会闹得更厉害？

会不会连看都不让他看见了？

他心乱如麻，想和卿欢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，可刚才说了那样的话，她心里还装着别人，还为了别人拒绝自己……一想到这茬，他就怎么都开不了口。

他只好给卿欢盖了盖被子，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片濡湿，他一怔，确认似的又摸了一下，的确是湿的，那是卿欢的枕头，她在哭。

自打卿欢入宫，她就没少受委屈，忍不了的时候也会红眼睛，可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，何况还是哭得这么凶，连枕头都湿了。

可她偏又哭得无声无息，如果不是偶然碰触，容迟根本不会发现。

卿欢……他思绪乱成了一团，冷不丁外头响起了更鼓声，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装睡，平躺在床上，一动都不敢动。

可僵硬了一晚上的卿欢却在此时坐了起来，她一向如此，会在三更鼓响起的时候离开，今天她似乎也不打算破例。

容迟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规定惹人生厌，大半夜的让卿欢离开，她会不会又失踪一次？

他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卿欢的腰，将她拉进了怀里，用力圈住。

今天允许你在龙床上过夜。

他想说这么一句，可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口，稍微温柔一些吧，就看在她难受的份上。

“时间还早，再睡一会儿……”他紧张的等着卿欢的回应，心脏怦怦直跳，可卿欢却仍旧一言不发，被圈进怀里时什么样子，她便维持了什么样子，仿佛连换个舒服姿势的思绪都没了。

他心里越发忐忑，却只能将人抱得更紧。

四更鼓响，卿欢再次坐了起来，容迟一个激灵，他下意识又收紧了胳膊，可卿欢这次没再停留，缓慢而坚定地移开了他搭在腰间的手，然后下了地。

殿门开了又关，卿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
她去哪了呢？

是回了偏殿，还是和之前几次似的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出去乱逛？

是的，他知道卿欢每次受了委屈都会离开乾元宫，可他并不在意，在宫里不会出事，就算她真的找到什么地方藏起来，最终也还是会回到这里。

这宫里，只有乾元宫才是她的归宿。

可这次，他却不敢如此笃定了，毕竟卿欢失踪过，如果再失踪一次……他没怎么犹豫就起身追了出去，可一开门却看见蔡添喜在门口徘徊，他想知道人去了哪里，得到的回答却是在偏殿。

他愣住了，卿欢怎么可能会在偏殿呢？

晚上的事那么过分，她不可能不觉得委屈的，不可能不想出去散散心的……她怎么会在偏殿？

然而偏殿的灯的确亮了起来，他远远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窗户上，那的确是卿欢。

她真的回去了。

容迟却沉默了，卿欢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了，从刚才的不吵不闹，到现在的安居偏殿，今天的卿欢很不对劲，不对劲的让他心烦意乱。

他一时顾不得自己的面子，和蔡添喜打听情况：“她看起来怎么样？